咸平六年,公元1003年,五月初五。
在灵州城的一个党项贵族家中,一个婴儿悄无声气的诞生了。
这个婴儿姓李,名元昊。
在他诞生的第二年,他的祖父,党项族的首领李继迁在和别的一支少数民族吐蕃族征战时中箭而去世,他的父亲接替了祖父的职位,成为了新的党项向导人。
和同心痴迷于战事的李继迁差别,父亲李德明是个很八面玲珑的人。
北方草原上辽朝对党项虎视眈眈,李德明可以俯首称臣,辽朝天子(耶律隆绪)一快乐,种种封王拜爵。
北方平原上的北宋政权对党项也技痒,李德明同样展示出了归顺之心。
效果北宋天子(宋真宗)比辽朝阔气多了,不但高官厚禄摆设了一堆,还不绝地往李德明的账户里打钱。
对付李德明这一套“联辽睦宋”的目标,许多人是嗤之以鼻的。
由于大多数汗青文献中,党项人是生而善战,不去世不降的,李德明这种双方求和,种种要钱的举动明显很丢脸。
但我们对待汗青,不克不及光看小我私家举动,还要看期间配景。
从配景来看,党项人绵亘在辽朝和北宋之间,地理位置非常欠好。
辽朝马队勇猛,想和契丹人硬碰硬,估量有点玄。
北宋天朝上国,物产丰富,财力富裕,想和北宋碰一碰,也根本没戏。
对党项人来说,辽朝和北宋就仿佛两座屹立的山峰,夏太祖李继迁不思量自身情形,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扯着颈项便是跟人家干,效果损兵折将,屡战屡败,一来二去,把党项人从前间攒下的家底儿全都造没了。
依据一部门史料纪录,李继迁同道从前间曾经反复对北宋和辽朝发送攻势,自动出击,效果十仗九输,常年挂花。
到了李德明统领党项人时,他很快发觉了李继迁这种一味攀爬大山的举动无异于本身找去世,于是他坚定转变方略,对着辽朝和北宋两位年老一顿阿谀,规行矩步确当起了跑腿小弟。
所谓跑腿,便是今日调派青鸟使到辽朝搞点钱,来日诰日再派青鸟使到北宋搞点钱。
北宋和辽朝向来不睦,辽朝盼望团结党项,对北宋施压,北宋当局同样不想错失党项这位政治盟友。
而李元昊,就生存在如许的汗青配景之下。
他的爷爷太祖李继迁金戈铁马,喋血战场,为党项人谋得了一片生存的地皮。
他的父亲太宗李德明闭门不出,冷静哑忍,又善用制衡之术,将党项民族进展到了一个壮盛的岑岭。
而如今,党项族的将来马上交到年轻的李元昊手里,这个豪气发达的年轻人,会将党项族人带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
要答复这个题目,我们还要先从李元昊本人入手。
及长,圆面高准,身长五尺余。——《西夏书事·卷十一》
依据史布告载,青年期间的李元昊同道,面庞滚圆,可可爱爱,但眼睛却炯炯有神,生来一副鹰勾鼻子,身段均匀,但却莫名的有一种威仪和不行得罪的姿态,
总结来说一句话:长得挺可爱,但是不算帅,眼睛很有神,细看挺吓人。
史书又载,李元昊同道很爱看书,天文地理,风土人物,兵法兵书,文学文籍,宗教书册,无所不看,无所不精。
纵观中华汗青,我们可以发觉一个很简洁的根本纪律,那便是爱念书的天子,根本上都不会太差。
因为李元昊同道念书万卷,文才使然,又爱读兵法韬略,还积极随着父亲参加军事举措,这让他很快打下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天地”的根本。
假如优异的年轻人,名气很快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驻守在党项人权势疆域的宋朝将领曹玮,有事没事就听人说党项族里出了个青年才俊,能文能武样样行,只是一向无缘得见,于是派人混到党项人的领地里,偷偷画下李元昊的相貌,拿返来给曹纬一看,曹纬同道直呼哇塞,表现这小伙子一看便是狠人,将来不行限量,搞欠好对大宋都市造成威胁。
这句迷弟举动的预言在其时并没有人在乎,但在不久之后,李元昊将会让这个预言成为实际。
公元1032年,太宗李德明病逝,去世之前,传位于儿子李元昊。
辽朝听说李德明这位老好人去世了,连忙遣使,表现你爹固然去世了,但是咱们辽夏友情长存,我们辽朝对你的报酬照旧稳定,你照旧俺们亲身封爵的“西夏王”。
北宋一听辽朝都派人了,本身也不克不及闲着啊, 也派青鸟使打仗李元昊,厚礼相送,而且计划封爵李元昊为“西平王”。
宋辽两边都抛出了橄榄枝,但李元昊却不太高兴。
辽朝一直鄙吝,回回说什么共磨难同繁华,效果每次派人来,除了给本身摆设一堆虚衔之外,一分钱也不舍得给。
北宋固然真金白银的给了不少钱,但这帮北宋青鸟使态度狂妄,俨然是一副仆人看家奴的姿态。
以是李元昊对两国青鸟使的态度都很普通,曩昔听封受召,都是伏地膜拜,李元昊不但不败,反而挺直了腰板,表现你们爱咋咋地,爱封不封,爱给(钱)不给,事儿办完了,你们就抓紧给我滚开。
李元昊的意思很显着,父亲李德明之前对你们奴颜媚骨,是由于党项人要营生,要进展,搞宁静妥协是权宜之计,如今轮到我当家做主,党项人也进展起来了,我凭什么还要对你们俯首称臣?
小李同道的心早已抑制不住,他不但不要再对辽宋俯首,还要来个大翻身,本身做仆人,他要称帝开国,和辽宋不相上下,乃至高出于他们之上。
但创建新王朝,当上新天子不是一件简洁的事儿,在正式称帝之前,李元昊必要做大量的预备事情。
当务之急的第一件事儿,便是剪个头发,换个发型。
元昊欲革银、夏旧俗,先自秃其发。——《西夏书事·卷十一》
李元昊以为,党项族说是少数民族,但常年和辽宋之间打交道,民族文化早已被夹杂,基础没有属于党项人民本身的特质,而要创建国度,不但是要做夜空中最亮的星,更要做中原大地最靓的仔。
只有剪了头发,党项族人才气有别于宋人和辽人。
于是,李元昊同道在天下范畴内推行剃发令,要责备国人民剃秃顶顶,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谁如果不把头顶剃光,谁就要挨整顿。
光剪头还不算晚,李元昊以为,党项人应该有本身的姓氏。
唐朝时,唐朝天子赏给自党项人的姓氏是李,北宋时,北宋天子赏给党项人的姓氏是赵。
但不管是姓李照旧姓赵,搞来搞去都是别人摆设的姓氏,用别人摆设的姓氏,那不就等同于认可本身是别人的家奴?
为了不做家奴,李元昊改把本身的名字改成了“嵬名元昊”。
名气好欠好听临时岂论,单是这个鬼字,听起来就很霸气。
人在道上混嘛,名字起得霸气一点,也无可厚非。
剪头换名字都是细枝小节,在此之后,李元昊对整个党项内部举行了一场排山倒海的革新,此中包罗:建立西夏笔墨、模仿中原制度创建西夏的政治体系、革新部队、调解吏治等等,诸云云类,不堪罗列。
固然,或许你对这些条条框框,艰涩难明的汗青背书并不感兴趣,那我也可以换一种更为简洁的方法来报告你李元昊做了什么,那便是:
李元昊同道像中国古代历朝历代的建国天子一样对国度举行了革新,至于革新的内容,大同小异。
当年的刘邦也是那么改的,当年的刘秀也是那么改的。
当年的李渊是那么改的,当年的赵匡胤也是那么改的。
由于巨大的君主总有雷同的品德长处,而这些雷同的品德长处很大水平上会促使他们做雷同的事。
从接办父亲太宗李德明的奇迹之后,短短六年,李元昊打造了一个东到黄河,西到玉门关,南到萧关,抵达大漠,现实操纵地区万余里的西夏政权。
万事俱备,只差登位。
宋景祐五年,公元1038年,十月十一日,李元昊在兴庆府(宁夏银川)登位称帝,国号大夏(史称西夏)。
多年前,党项族首领李继迁由于被宋朝接受了党项人的地皮,只能一人一马,狼狈地脱离了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
多年前,党项族首领李德明为了党项人的进展计,奴颜媚骨,尊严尽失地在宋辽之间斡旋。
悲凉、无助、孑立、愤慨。
那些曾经无望到让人窒息的感情已经被驱走,如今,他们子孙李元昊已经昭告天下,这片地皮之上,一个新的王朝拔地而起,一个新王也立于凡间。
天下巨变,西夏王朝的神话,从这一刻开始上演。
当了天子的李元昊连忙修书一封,送到了北宋仁宗天子赵祯的手里,要求北宋认可西夏政权的正当性和他天子的称呼。
李元昊的意思刀切斧砍:年老如今本身独立了,今后就不跟你混了。
赵祯打开信件一看,鼻子没差点气歪,我这么多年历尽艰辛,真金白银的养着你们,效果养来养去你报告我你独立了,这是人办的事儿吗?
在北宋天子眼里,党项人始终是天朝子民,本来属于属于本身的一部门。
但党项人,尤其是李元昊,他们同样拥有寻求自由意志的权利和时机。
宋夏之间这么一闹,就算彻底撕破脸了。
但李元昊彷佛很喜爱玩火,他急于向整个天下公布本身开国称帝的消息,一来二去,和辽朝闹得也很不兴奋。
西夏政权腹背受敌,刚一开国就陷入到了伤害的田地之中。
按理说,在宋辽之间坚韧生存,而且闯出一片天地,开国称帝,可以说是一大壮举。
能有如许的成绩,李元昊在中国汗青上不行谓不是个了不得的人。
但他倒是典范的出道即顶峰,自打当上个天子开始,就开始成天办糊涂事儿。
军事上胡乱花兵,损兵折将。
经济上浪费无度,极尽奢侈。
对外,陆续搞臭本身和宋辽之间的干系。
对内,酷刑峻法,屠戮王公贵族,聚敛一般黎民。
一手天降的好牌,被李元昊打了个稀巴烂。
我们着实不可思议,一个开局像极了那些中国汗青上那些巨大帝王(比方唐宗宋祖,秦皇汉武)的李元昊,为什么混到了大家喊打的田地。
他聪慧、睿智、铁血、坚固。
他彷佛拥有绝大多数英明君主所拥有的特质和品行。
但即便云云,他却再也无法让西夏王朝变好一点。
不管他怎么做,换来的都是帝国的渐渐衰落。
而且,撤除小我私家的作为不说,李元昊照旧个不太讲求的人。
他的不讲求之处在于他很好色。
好色这事儿很好了解,作为天子,后宫美人三千,左拥右抱实属正常,君子好色,取之有道嘛。
但李元昊很明显不是谁人有道之人,他喜爱上了本身的儿子宁令哥的女人。
李元昊同道一不做二不断,直接把儿子的女人掳进宫里,封了皇后。
宁令哥不由得了,手持匕首闯进寝宫,直接把李元昊的鼻子削失了,李元昊又惊又病,没两天就挂了。
很怪诞,怪诞又风趣。
我想李元昊必然想过许多本身脱离这个天下的方法。
或是像他的祖父一样去世在疆场上,大概像他的父亲在极重繁重的国事和政务中压垮了身材,他想过很多的了局,但却肯定想不到,本身会去世在本身的儿子手里。
李元昊去世了,西夏的盛世犹如刹时绽放的烟花,须臾即逝。
谁也不知道帝国的将来会进展成什么样,由于西夏和中国汗青上全部的朝代都大相径庭。
他简洁而又神奇,顽强而又脆弱,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国家。
党项人还要陆续走下去,就像当初他们的先人迈出的第一步一样。
只是这个来日诰日谁都无法预料,或许更好,或许更坏,或许什么都,不会产生。